第24章 23.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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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曼曼帶著花呢小禮帽，一身毛呢套裙，踩著十二公分的鑲鉆高跟鞋，聘聘婷婷地走下車。擡手摘下墨鏡，秀氣的眉皺得緊緊，趙曼曼一臉嫌棄的看著滿眼風沙和劇組搭建的簡陋更衣室，小心翼翼的在土地上尋找著落腳處。
“你，等一下！”趙曼曼指著旁邊走過的路辰暉，開口叫道，“你知道張導或者林制片在哪兒嗎？”
路辰暉怔了一下，臉上浮現出一絲怒氣，不過轉頭看到趙曼曼的時候，這一絲怒氣便迅速收斂換成笑意：“是小趙老師吧，張導和林哥都在那邊呢，我帶你過去。”
“好。”趙曼曼矜持地點點頭，皺眉看著路辰暉身上的戲服，“你是替身演員？”
路辰暉笑容僵了一下：“我是路辰暉，演簫輝王子的。”
“簫輝王子不是男二麽？那你為什麽穿著我給鄭哥設計的衣服？”趙曼曼猛地站住腳，滿臉的驚詫。
路辰暉目光閃爍，故意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：“聽說是鄭哥說這衣服不合適，就讓小唐老師給我了。我也覺得這套衣服，我一個男二穿真是太奢侈了，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碰了。”
趙曼曼眉眼果然一瞬間挑起來，聲音也拔高了：“唐詩雲？她憑什麽隨便改人家設計的作品！”
路辰暉陪著笑幫腔：“這，小唐老師咱們也不熟，也不知道什麽背景。我有心說話，也不敢啊。”
“她能有什麽背景！”趙曼曼氣得小臉通紅，“整天擺著一副□□臉，誰都看不上，自己不就是個海歸麽，有什麽的，也不知道什麽野雞大學買的文憑！”
“背後這麽說人，趙小姐只怕也沒什麽能耐吧。”唐詩雲正好從旁邊更衣室出來，一出門就聽見趙曼曼站在路中間跳腳。除了旁邊的路辰暉，林霖和幾個小演員也遠遠的看熱鬧，一群八卦的工作人員更是唯恐天下不亂，交頭接耳興致勃勃。
趙曼曼一回頭，忍不住先打量了一下唐詩雲的打扮，黑色緊身背心、機車夾克、超緊身牛仔褲配著過膝長靴，唯一的裝飾是一條流蘇羊絨披肩斜斜搭在頸間，唐詩雲原本就生得身高腿長、豐胸細腰，加上幹凈利落的穿衣風格，禁欲、性感又帥氣。
趙曼曼不屑得“哼”了一聲：“當面我也要說，有沒有點兒起碼的常識，隨便改別人的作品你很有理嗎？你不知道整個劇組所有戲服的套系都是我的心血嗎！”
沒等唐詩雲說什麽，路辰暉在旁邊幫腔道：“小趙老師消消氣，小唐老師或許也是身不由己嘛……畢竟是鄭哥的戲服，他不說話誰敢動嘛。”
唐詩雲冷眼看向路辰暉，這夾槍帶棒的，還是要和鄭翰飛過不去麽？不過一個趙曼曼能折騰出多大的風浪，他也太小看鄭翰飛了。
“鄭哥才不會不喜歡人家的設計！”趙曼曼扁了扁嘴，瞪著唐詩雲，“肯定是你挑唆的！”
旁邊圍觀的人群裏不知道誰小聲說了一句：“哎呀，好像小唐老師本來就是chris哥介紹來的嘛。”趙曼曼正好聽到，好像抓住了什麽把柄一般，又耀武揚威起來：“chris哥介紹的也不能隨便動鄭哥的戲服吧？誰是主子你總能分得清吧？我手底下的服裝總監病了，臨時找你替一下，你就老老實實的當我手下的替身，不要隨隨便便拿主意毀了我的設計，恩？”
與自己齊名的美女設計師，就是這種智商，唐詩雲覺得自己好受傷。不過這事兒吧，說到頭，張導沒有明說，鄭翰飛也沒開過口，到的確是自己自作主張。搬出張導估計也沒什麽好處，畢竟趙曼曼才是要接著合作的人。推到鄭翰飛身上，他倒是肯定會站在自己這邊，可是……唐詩雲看看站在旁邊若有所思的路辰暉，這小子明顯不放過任何給鄭翰飛找茬兒的機會。
自己攬下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，反正也是要走了。唐詩雲想罷剛想開口，就看見兩邊圍著看熱鬧的人小小的起了騷動，鄭翰飛摩西分海一般從人群中施施然地走進來。
“怎麽這麽熱鬧？雲雲，你朋友啊？”鄭翰飛一走進來就自然而然的站在唐詩雲身邊，保持了一個熟悉又不過分親昵的距離。
人前鄭翰飛不會叫自己雲雲，這是要搞什麽事兒？唐詩雲挑眉看過去，見鄭翰飛一臉高深莫測，穩當當地端著大前輩的架子不知道要做什麽。順著鄭翰飛的意思，唐詩雲說道：“也算不上，其實我們也沒見過兩次。這位是趙曼曼，劇組的服裝設計總監。這位是鄭……”
“鄭哥還用得到你介紹嗎？鄭哥叫我曼曼就好了，真抱歉今天才過來，之前有什麽不合適的地方您都盡管和我說。這次劇組所有的主要角色服裝都是我一手設計的，和某些不懂裝懂的人不一樣，我可是做過好幾部大型古裝劇的服裝總監呢。”趙曼曼打斷唐詩雲的話，往前走了兩步，湊到鄭翰飛面前，伸出手。
“原來是趙小姐。”鄭翰飛點點頭，微笑著輕握了一下趙曼曼伸過來的手，“第一次合作，以後還請多多指教。”
趙曼曼雖然對鄭翰飛生疏的“趙小姐”這個稱呼頗有微詞，不過看鄭翰飛最自己態度親切，也就沒多做考慮，只當是第一次見面鄭翰飛為人比較矜持。
“鄭哥，雖然我第一天過來，但有件事兒我實在是要說的。”趙曼曼扁了扁嘴，擺了個我很善良但是好孩子有問題就要指出的表情，“我可是您的影迷，為了您這部劇幾套戲服費盡了心思。只沒想到，某人也不知道是水平不夠還是私底下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搭，居然把全劇最貴的一套戲服給了男二！”
“哦？有這等事？”鄭翰飛擺出一副很感興趣的表情。
若不是周圍圍滿了人，唐詩雲都想回去收拾行李了，她對趙曼曼撒嬌耍賴和鄭翰飛裝傻充楞一點兒興趣都沒有。不過現在看來不等著鄭翰飛和完了稀泥，她這個當事人也是脫不了身。
“您還不知道呢呀！”趙曼曼做出一副震驚的表情，橫了唐詩雲一眼。唐詩雲理都沒理她，心裏盤算最晚要什麽時候出發去趕飛機。
唐詩雲不理她，趙曼曼也能自己把戲做足，一臉得不可置信和難過，指著路辰暉：“鄭哥你看，這人穿得這身衣服，可是全劇最昂貴的一套戲服了，這花紋都是手工繡的，金絲雙鉤的紋樣，更別提上面配得串珠都是真的珍珠和寶石啊，只算原料成本就要好幾萬了！”
“是哦，那還真是難得呢。”鄭翰飛面不改色，依舊是一臉的從容，似乎趙曼曼只是在說門口賣的西紅柿可好了，要八塊八一斤呢！
趙曼曼等了一會兒也發現了鄭翰飛似乎沒有什麽反應，又強調道：“鄭哥，您是男一啊，最貴最好的戲服肯定是男一的呀，要不然不就亂套了！這事兒連當過三天班的小助理都知道的，也就是姓唐的亂搞！”
鄭翰飛勾了勾唇角，沖著趙曼曼笑道：“抱歉哦，這不關雲雲的事兒，這套衣服是我表示不適合的。”
“你！為什麽！”趙曼曼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。
“哦，這個嘛，很難描述。畢竟雲雲是我好朋友，她大概能更好的判斷什麽更適合我吧。”鄭翰飛目光流轉，看向唐詩雲，“最貴的不一定是最合適的。”
“你！”趙曼曼看看鄭翰飛，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唐詩雲，猛然指著唐詩雲說道，“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麽交易！你們聯合起來要搞我對不對！”
“話不要亂說。”唐詩雲皺眉看著趙曼曼，愈加不理解這種人到底是怎麽能和自己齊名的，難道把有限的腦容量全都加在了設計水平上？
鄭翰飛一直掛在臉上的優雅笑容收斂了，微揚起下巴，冷漠的眼神頓時讓趙曼曼後背一涼。鄭翰飛開口說道：“趙小姐，請您對您說出口的話負責。”
“你，你們……”趙曼曼左右看了看，冷漠的唐詩雲，冷酷的鄭翰飛，加上剛才對她挺不錯的路辰暉，都以為她剛才一番話不知道什麽時候退開了兩步。圍觀的無聊人士們看著僵持的局面，突然都紛紛打著哈哈散開了。
趙曼曼最後只好冷哼了一聲，一甩小挎包，往方才路辰暉給她指得方向走去。
人群慢慢散開，又應酬了幾句的鄭翰飛本想回頭找唐詩雲，覺得自己怎麽也能討到兩個好臉色了，結果卻發現怎麽也找不到人了。鄭翰飛也沒在意，唐詩雲時不時溜走一個人轉轉，這也偶有發生。可是一直到這一天的戲份都拍完了，鄭翰飛回到房間，發現對面的那間房的房主已經換成了趙曼曼，才突然慌了神。
第十八遍撥出唐詩雲的手機都沒有接通，鄭翰飛煩躁的在屋裏轉著圈。
而此時的唐詩雲正在飛機上美美的睡著美容覺。再過兩個小時就能回到半個多月不見的小窩了，自以為揮散了對鄭翰飛剩下的那一點兒執念，唐詩雲格外的懷念起自己的小窩來。畢竟是她自己的家，就算沒了男主人，甚至換了男主人，女主人永遠也是她唐詩雲嘛。
剛下了飛機打開手機，唐詩雲的手機就瘋狂的響起來。
“餵？怎麽了？”看見是鄭翰飛的號碼，唐詩雲隨手接起來。
“雲雲！你終於接電話了，你去哪兒了！”電話那邊鄭翰飛聲調都比平日裏升高了幾度。
“回家了啊，你不是看見趙曼曼了麽，劇組沒我事兒了。”唐詩雲走在機場長長的通道，一旁是落地玻璃窗，窗外夜色朦朧，停在窗外飛機上的燈光忽明忽暗，照著唐詩雲冷淡的側臉。
“怎麽走了都不說一聲。”鄭翰飛聽到了唐詩雲的聲音，似乎情緒平覆了不少。
“沒這個必要吧。”唐詩雲走到行李轉盤前站定，一手撐著登機箱的拉桿，目光在轉盤上逡巡。
“什麽叫沒必要！好歹我還是你老公好不好。”鄭翰飛沒好氣的抱怨，“我給你打了足足十八個電話啊，十八個！你一個大姑娘，在這荒郊野地一下子就消失了，很讓人擔心好不好！”
“哦。那你有空叫上律師咱們辦辦手續，這樣你就不用操心了。”唐詩雲看到自己的行李箱慢悠悠的轉了出來。
“什麽手續？”鄭翰飛一頭霧水。
“離婚手續。”唐詩雲見行禮轉到了面前，語速飛快的說道，“行李出來了，記得回來找律師，我先走了，拜。”
“什麽！餵？餵？雲雲？”鄭翰飛不可置信的盯著手裏的手機屏幕，掛斷了？唐詩雲讓自己去辦離婚手續？再給唐詩雲打過去已經沒人接聽了……鄭翰飛的腦子有些混亂，他覺得自己需要一點兒酒……恍惚著好像撥了chris的電話：“chris，找兩瓶酒帶過來。”
“所以？雲姐終於忍受不了你要和你公正離婚了？”chris托著下巴看著鄭翰飛一副酒入愁腸愁更愁的架勢，一杯一杯的往嘴裏灌，嘖嘖，幸虧他有先見之明帶了兩瓶黃酒還偷偷摻了點兒水，這要是帶個白酒，恐怕半夜要帶鄭影帝去醫院洗胃了。
鄭翰飛瞥了他一眼，長嘆一口氣，又灌下一杯。
“這兩天你們不是好像關系挺緩和了麽？怎麽一下子就要辦手續了？”chris一頭霧水。
鄭翰飛回給他一個生無可戀的眼神：“我怎麽知道……我早上還幫她懟了趙曼曼呢……”
這幾天的事兒都看在眼裏，可是chris思前想後覺得邏輯上好像有哪裏不對，捏著手裏的可樂罐子，整理著思路。老鄭失戀買醉，因為雲姐要和他離婚。雲姐之前和老鄭在劇組眉來眼去不像一拍兩散的樣子。所以是發生身邊其他的事兒了？這兩天……炒了緋聞麽，這雲姐應該習慣了才對。再往前，老鄭自己和雲姐分手……等等！chris靈光一現發現了問題。
“臥槽，老鄭，我說怎麽覺得那麽別扭。不是你和人家分手的嗎！人雲姐要離婚不是正和你意，你在這兒裝模作樣幹什麽！”
鄭翰飛依舊是那副木然的表情，好像反應都遲鈍了兩拍，嘟囔著：“你不懂……”
“我是不懂，你給我說說。”chris看著鄭翰飛半醉的頹廢樣子咬牙切齒。
鄭翰飛歪著頭，想了半天，冒出一句：“我之前以為，她不愛我了又開不了口。那我也不想為難她，等她來甩我撕破臉，多難看。”
“你神經病啊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雲姐對你不錯啊！就算工作忙了點兒，人冷淡了點兒，但是人家擔心影響你事業都答應隱婚好不好！”chris憤憤不平指著鄭翰飛罵道。
“你知道個屁！是她不想公開好不好！”鄭翰飛一拍桌子站起來，“她不想公開和我的關系，你說我鄭翰飛堂堂一個影帝，有那麽見不得人嗎！你看看我，啊？從臉到身材，從氣質到身份，哪一點兒上不了臺面了？”
鄭翰飛好像一下子清醒了似的……或者是醉到了第二個階段，繞著屋子踱著步子，精神亢奮的歷數著唐詩雲不愛他了的證據：“第一，工作忙起來理都不理我！就在那兒畫圖，我一過去就趕我走，根本不讓我碰她！第二，整天對著我挑三揀四，什麽東西亂扔，衣服不疊，什麽都找不到……總之她看我哪兒哪兒都不好！這些都不算什麽，最主要的，她不願意公開關系！你說！她是不是分分鐘就打算甩了我！”
“臥……槽……”chris覺得信息量一下子太大有點兒處理不過來，“我是沒想到原來是雲姐不願意公開……不過你們一起五年了，不願意公開也不是一時半時，你突然抽什麽……等等！”
chris臉色一沈突然擺出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站在鄭翰飛面前，兩手抓住鄭翰飛的胳膊不讓他繼續轉圈子，盯著他的眼睛說道：“老鄭，你和我說實話，是不是還有《艾爾特塔》的問題！”
鄭翰飛怔了一下，似乎想到什麽，下意識開口想否認，一張嘴又說不出話來。
“我明天一早給韋總打電話，你拍完這幾天的外景馬上回去。後面的戲我幫你拖到後面。”chris沈著臉，不覆平時吊兒郎當的模樣。
“可能有一點兒，不過也沒有那麽嚴重……”鄭翰飛揉了揉太陽穴，晃晃腦袋，似乎想找回一些神智，“我自己有分寸。”
“你保證不會入戲太深，不會影響到現實我才在韋總面前給你擔保的！老鄭，得獎有的是機會，你把媳婦搞沒了可就沒救了！我去和雲姐解釋……”chris說著拿出電話就要找唐詩雲的號碼。
“別！我自己找機會和她說……”鄭翰飛一把攔住chris，強硬地拿下他的手機扔到沙發上，“其實，我現在覺得，也許正是因為我們之間早就有了問題，這才能一下子爆發出來。畢竟我知道我自己，你看我這兩天的戲都沒問題，平時也沒問題是不是？”
“你肯定知道自己有問題，要不你不會開口和雲姐分開。”chris一臉篤定，要說鄭翰飛和唐詩雲的確積累起來了矛盾，可總要有個爆發點，而這個看來就是那個爆發點了。
鄭翰飛噎了一下，無奈嘆道：“好吧，我那兩天剛補完《艾爾特塔》的後期配音，確實心情有問題，我怕我影響到雲雲，才找借口分開一段。可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……”
“你……你傻逼啊！”chris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鄭翰飛，“你明說啊，你說你拍戲拍傻了，這兩天狀態不好有可能胡言亂語胡思亂想，能怎樣？結果呢，你說分居，這還指望雲姐給你好臉色？”
“我是傻逼了，當時看著她冷冰冰的走來走去，就覺得她都不想承認我，大概隨時就會把我趕出去了。我第二天就覺得自己傻逼了想回去道歉，可每次話到嘴邊，就怎麽就拉不下臉說不出口。一邊兒覺得她不愛我了，一邊兒又忍不住糾纏，我都覺得自己有病。”鄭翰飛頹然坐在沙發上撓著頭。
chris看他這樣也只能嘆了口氣，說道：“反正《艾爾特塔》下星期開始在法國媒體點映，我到時候看能不能找韋總通融通融，寄一份拷貝給雲姐……兄弟，我也就能做這麽多了。”
***
唐詩雲宅在家裏過了幾天安靜的日子。
早上起來就跑跑步，然後畫畫圖，餓了就叫個外賣。心情不好了收拾收拾屋子，心情好了就無腦的看看綜藝節目。鄭翰飛從來不上綜藝節目，所以她看綜藝節目最能放松消遣。
等畫稿差不多有了輪廓，整個套系都有了清晰的思路，唐詩雲考慮這兩天回趟公司了。
這天下午，陽光格外明媚，唐詩雲決定閑得無聊，去公司晃悠一圈。好歹給老板打個招呼，順便看看手下那群不安分的小朋友們都有沒有好好動腦子。
“雲姐回來啦！”amanda一看見唐詩雲進辦公室就高興得打著招呼，“雲姐氣色真不錯！”
“嗯。有什麽要我處理的拿過來吧。”唐詩雲點了點頭，和辦公室的小朋友們打了招呼，就繼續往前走進了好久沒回來的辦公室。
沒過一會兒amanda抱著一摞文件，一手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進來，交代了幾個需要盡快回覆的事情之後，從文件堆裏抽出一個密封的文件袋：“這個是chris的小弟送過來的，說要我親手交給你，不能看也不能給別人。”
唐詩雲神情一僵，心裏咯噔一聲。真的把離婚協議寄來了麽？
“放下吧。”唐詩雲輕抿了一下唇，用眼神示意amanda把文件放在桌子中間，“你忙去吧。”
amanda應了一聲轉身出去，走出兩步又想起了一件事，回頭說道：“雲姐，有個八卦說，公司在和華鼎衛視談新季度廣告。中鼎的人點名想見你來的，因為你沒在所以被推遲了。”
“哦。”唐詩雲見怪不怪，電視臺的人和她沒太大交集，估計不是公事。要說她也算個不大不小的名人，偶爾也有人想見見，也沒什麽奇怪。
“還有個八卦，可能不太可靠……”amanda頓了一下小心地看著唐詩雲的臉色，“據說新代言在和sergi談，老總想簽鄭翰飛。”
唐詩雲這次真的楞了一下，她能說崔志浩這老頭子還挺有眼光麽？原本就是以鄭翰飛為靈感原型的設計，能請到他代言，自然是最合適的。從工作角度出發，唐詩雲一點兒都不介意前夫代言她的作品。
前夫，似乎要開始習慣這個代詞了。
amanda悄悄退出辦公室，唐詩雲摩挲著面前這個密封文件袋，好像有一種等待宣判的心情。摩挲了兩下，觸感好像不太對，唐詩雲疑惑的拿起文件袋摸了摸，不太像是一疊文件，反而好像一個光盤盒的樣子。遲疑的拆開文件袋，裏面果然是一張孤零零的光盤，上面只有一張便利簽，寫著：內部資料，嚴禁外傳！
什麽狀況？唐詩雲把手裏的光盤盒翻過來，另一面光盤上倒是印著兩排字：
《艾爾特塔》
媒體點映版
這名字……唐詩雲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想起來了，是鄭翰飛上半年拍的一部文藝片。當時去了法國兩個月，上個月還去補了配音。chris把未公開的原片寄給自己是什麽意思？之前從來沒有過，會不會搞錯了？唐詩雲拿出手機想打個電話過去問問，或者其實是鄭翰飛的意思？
“鈴鈴鈴……”
手機還沒撥出去，桌子上的電話倒是先響了，看了一眼來電，唐詩雲放下光盤，接起電話：“崔總好，我是唐詩雲。”
“小唐回來了啊，好啊，辛苦了。你現在有時間能上來一下嗎？有人想見見你啊！”電話裏崔志浩的聲音格外高興。
“好的。我馬上過去。”唐詩雲應道。之前amanda說華鼎衛視有人想見她，不會正巧今天就在吧。
放下手裏的事情，直接上了樓來到崔志浩的辦公室門口，擡手有節奏的輕輕敲了三下門，唐詩雲就聽到裏面崔志浩的聲音：“進來吧！”
“崔總。”唐詩雲推門進來，沖崔志浩打了招呼，果然滿面紅光喜氣洋洋，看來是有好事兒。自然而然地轉過頭去看旁邊站著的另一個人，唐詩雲一挑眉：“宋曉？”
“這位……”崔志浩剛想介紹，結果唐詩雲一口叫出了對方的名字，再看了看男人含笑的表情，崔志浩似乎明白了什麽，了然的呵呵笑了兩聲，“原來小唐和宋總是老相識啊，那我不用再介紹了。”
“麻煩崔總了。詩雲是我大學同學，多年未見了，崔總能不能今天把人借我，我們敘敘舊。”宋曉聲音低沈磁性，說著麻煩崔總，一雙深邃的眼眸卻一直含笑看著唐詩雲。
“那有什麽，本來小唐也不用每天坐班的。小唐，代我好好招待宋總。”崔志浩也幹脆，拍了拍唐詩雲的肩，直接送兩人出了辦公室。
宋曉和崔志浩握手道別說了句“合作愉快”，轉身紳士的幫唐詩雲扶住門，讓她先走出去。
“有七八年沒見了，你比大學的時候更漂亮了。”明明是尋常恭維的話，但用宋曉沈穩的聲調說出來，倒是顯得格外真誠，“最近我一直有關註你。”
“謝謝，你看起來過得也不錯。”唐詩雲跟著宋曉到了地庫，看著宋曉拉開副駕的門，遙遙看了一眼自己的車，遲疑著是不是表示自己開車去。
宋曉扶著車門笑道：“開兩輛車太麻煩了，吃完飯我晚上送你回家。明天還要用車的話，一會讓我可以讓司機來幫你把車開回去。”
“不用麻煩了，我家離得不遠，叫車很方便。”唐詩雲知道宋曉這人的脾氣，還是從善如流的坐到了副駕上。
車子一發動，cd機裏緩緩流淌出一支鋼琴曲。熟悉的旋律讓唐詩雲有種恍惚回到上學時候的感覺。
“你還喜歡這支曲子。”唐詩雲看著顯示屏一秒一秒的跳動著，這支曲子七分四十八秒，她記得很清楚。
宋曉輕笑一聲，應道：“是，我很長情。”
唐詩雲突然意識到這個話題有點兒危險，閉上嘴不再說話，看著窗外的風景。宋曉見她不再開口，也沈默的開著車。兩個人之間沈默無聲，只有鋼琴曲靜靜流淌。
宋曉帶唐詩雲去的飯館在剛出市區的一片別墅區中間，環境清幽雅致，進院子就聽見古琴聲錚錚響起。轉過回廊卻是見廊下一個宮裝美女在撫琴。兩人被引進一個暖閣，宋曉輕聲交代了幾句便笑著對唐詩雲說：“希望你的口味還沒變。”
唐詩雲打量著周圍環境：“你知道我不太在意食物。”
“現在也不會自己做飯？那你出國的時候怎麽辦。”宋曉笑問。
“會做，不過回國後就懶得做了，弄得麻煩，做多了剩下也沒人吃。”唐詩雲想起鄭翰飛那個敗家子，每次讓他打掃點兒剩飯像給他餵□□似的，死活要磨著自己做新的。
宋曉目光在唐詩雲的左手上轉了一圈，修長白皙的手指，水蔥似的，指甲修得圓潤但沒塗指甲油，手指上幹幹凈凈，一點兒飾物都沒有。宋曉心中更定，沈聲問道：“那你現在還是一個人了？”
唐詩雲擡起眼看了他一眼，雖然宋曉表情依舊沈穩冷靜，但那雙眼睛裏卻閃著點點精光。順著他的眼神，唐詩雲看向自己的左手，了然，開口道：“沒，我結婚了。你知道國內不太流行帶戒指。”
話音剛落，唐詩雲明顯的感覺到宋曉的眼神一暗，表情稍微一僵，周圍的氣氛都凝滯了，不過宋曉倒是仍然保持著風度。
安靜了半分鐘，宋曉終於平靜的開口說道：“恭喜了，真遺憾，居然錯過了你的婚禮。那你……丈夫是做什麽的？”
見宋曉一下子就恢覆過來了，唐詩雲倒是也跟著輕松了，臉上也帶上了笑意：“他啊，抱歉現在不太方便說。等以後有機會的吧。”
“恩？”宋曉疑惑起來。唐詩雲不是故弄玄虛的人，如果她說不方便那就是真的不方便了，為什麽會不方便？
“嗨，不管他了，說說你吧。你怎麽會去了華鼎？”唐詩雲岔開話題。
宋曉也沒追問，開始慢慢說起大學畢業之後的事情。唐詩雲大學時候倒是隱隱知道宋曉家裏似乎不凡，不過也沒太在意，後來畢業之後各奔東西，就更不在關心了。到了今天，唐詩雲才算知道，為什麽大學時候周圍學校的各路校花、校草都三五不時的圍著宋曉轉悠。
“所以華鼎是你家的？”唐詩雲挑起柳眉，原來宋曉還真是個一個大大的富二代呢。
說了一會兒話，宋曉現在也放松下來，笑道：“算不上是我家的，頂多是算我家控股。”
“我居然都不知道。”唐詩雲搖著頭感嘆，“你怎麽都沒說起過。”
“你也沒問過啊。”宋曉無辜的攤手。
兩人相視一笑，一頓飯吃得氣氛頗為融洽。老同學敘舊，總有很多可回憶的事情，食物也確實可口，不知不覺，天色漸暗。這一頓飯足足吃了四個小時。
***
宋曉如約送唐詩雲回到東湖小區的公寓。
“哦，對了，你的原稿能給我幾張嗎？我家裏有個小侄女是你的粉。”宋曉停好車，轉頭看向唐詩雲。
“當然，這算不了什麽。”唐詩雲勾起一抹淺笑，點頭道，“我的榮幸。”
宋曉下車，繞到另一次給唐詩雲拉開車門，笑道：“那我先提前謝謝你了。”
唐詩雲看了眼只有幾步路的公寓樓大門：“你不著急的話，就跟我上來拿吧，家裏就有。”
唐詩雲神色坦然，宋曉倒是遲疑了一下：“這，方便麽？你丈夫不是不太方便曝光的樣子？”
“他最近出差。”唐詩雲從包裏掏出公寓鑰匙，轉頭問道，“反正就取個畫稿，沒關系。”
宋曉也不再糾結，跟著唐詩雲走進電梯。電梯升到十四層一開門，唐詩雲隱約就聽到前面有人說話，聲音依稀有些熟悉，聽不清楚在說什麽，但唐詩雲的第六感告訴她似乎要有什麽事情發生。轉過電梯間的轉角，看見眼前的兩個男人，唐詩雲站住了腳步。
“雲雲，你終於回來啦！你看看誰來了。”鄭翰飛熱情得不正常，邁開長腿兩步走到唐詩雲旁邊，擡手往她腰上攬過來。鄭翰飛摟過來的第一時間，唐詩雲就想甩開他，不過眼角餘光看到門口殺氣騰騰的男人，瑟縮了一下沒動。
唐詩雲沒動，這下鄭翰飛小心試探的手大方得搭上了久違的細腰。不過他剛要露出一抹笑容，卻突然發現唐詩雲身後還跟著一個男人！男人和鄭翰飛差不多身高，體格還甚至更壯一些，五官端方，氣勢沈穩，一雙漆黑的眸子正頗為意外的看著鄭翰飛。
鄭翰飛攬著唐詩雲腰的手猛然收緊，示威似的轉過半個圈，臉湊到唐詩雲耳邊沈聲問道：“雲雲這是你朋友？怎麽也不提前打個招呼，我好準備準備招待客人。”
唐詩雲從看到鄭翰飛的第一秒開始，柳眉就緊緊蹙了起來，她以為鄭翰飛怎麽也要在大西北晃個兩三個月，怎麽才一個月就回來了！枉費自己幫他遮著掩著一晚上，鄭翰飛大大咧咧的這一摟，直接就把他最大的八卦新聞免費送了出去！還好死不死送給了電視臺的大老板……
唐詩雲突然想起那個路辰暉說得話，鄭翰飛這個人，好像隨隨便便就能上頭條搏版面。運氣，大概也算是實力的一部分？
不過她剛準備和鄭翰飛劃清界限，不想明天就成了他頭版新聞的女主角。看來一會兒要和宋曉好好談談條件了……唐詩雲看到宋曉臉上從意外到了然的表情，顯然心裏已經有了計較。
不過和宋曉談條件雖然困難，相比較之下，門口站著的另一個人恐怕更難應付。
“小雲，這混蛋欺負你了？”門口的男人帶著一副無框眼鏡，看起來斯斯文文，卻滿臉寒霜。
“沒……”唐詩雲罕見的氣勢弱到谷底。
“別騙我，說實話！”男人往前邁了一步，狠狠瞪了鄭翰飛一眼，“我看見這混蛋鬼鬼祟祟的從樓上下來，又沒有房門鑰匙。你們還敢說沒問題！”
“哥！”唐詩雲無奈的叫了一聲，仰頭也瞪了鄭翰飛一眼。
鄭翰飛卻還在和宋曉大眼瞪小眼，雲雲居然帶男人回家！趁我不在！晚上！帶男人回家！鄭翰飛的內心正狂吼著，不甘、憤怒，他恨不得過去給這男人兩拳，可他的理智又告訴他不能沖動，只能手臂用力把唐詩雲抱得更緊。半天才好不容易把註意力終於從宋曉身上轉回來，鄭翰飛猛然想起來這邊還有個更難應付的大舅哥。
鄭翰飛終於知道什麽叫前有狼後有虎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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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，等一下！”趙曼曼指著旁邊走過的路辰暉，開口叫道，“你知道張導或者林制片在哪兒嗎？”
路辰暉怔了一下，臉上浮現出一絲怒氣，不過轉頭看到趙曼曼的時候，這一絲怒氣便迅速收斂換成笑意：“是小趙老師吧，張導和林哥都在那邊呢，我帶你過去。”
“好。”趙曼曼矜持地點點頭，皺眉看著路辰暉身上的戲服，“你是替身演員？”
路辰暉笑容僵了一下：“我是路辰暉，演簫輝王子的。”
“簫輝王子不是男二麽？那你為什麽穿著我給鄭哥設計的衣服？”趙曼曼猛地站住腳，滿臉的驚詫。
路辰暉目光閃爍，故意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：“聽說是鄭哥說這衣服不合適，就讓小唐老師給我了。我也覺得這套衣服，我一個男二穿真是太奢侈了，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碰了。”
趙曼曼眉眼果然一瞬間挑起來，聲音也拔高了：“唐詩雲？她憑什麽隨便改人家設計的作品！”
路辰暉陪著笑幫腔：“這，小唐老師咱們也不熟，也不知道什麽背景。我有心說話，也不敢啊。”
“她能有什麽背景！”趙曼曼氣得小臉通紅，“整天擺著一副□□臉，誰都看不上，自己不就是個海歸麽，有什麽的，也不知道什麽野雞大學買的文憑！”
“背後這麽說人，趙小姐只怕也沒什麽能耐吧。”唐詩雲正好從旁邊更衣室出來，一出門就聽見趙曼曼站在路中間跳腳。除了旁邊的路辰暉，林霖和幾個小演員也遠遠的看熱鬧，一群八卦的工作人員更是唯恐天下不亂，交頭接耳興致勃勃。
趙曼曼一回頭，忍不住先打量了一下唐詩雲的打扮，黑色緊身背心、機車夾克、超緊身牛仔褲配著過膝長靴，唯一的裝飾是一條流蘇羊絨披肩斜斜搭在頸間，唐詩雲原本就生得身高腿長、豐胸細腰，加上幹凈利落的穿衣風格，禁欲、性感又帥氣。
趙曼曼不屑得“哼”了一聲：“當面我也要說，有沒有點兒起碼的常識，隨便改別人的作品你很有理嗎？你不知道整個劇組所有戲服的套系都是我的心血嗎！”
沒等唐詩雲說什麽，路辰暉在旁邊幫腔道：“小趙老師消消氣，小唐老師或許也是身不由己嘛……畢竟是鄭哥的戲服，他不說話誰敢動嘛。”
唐詩雲冷眼看向路辰暉，這夾槍帶棒的，還是要和鄭翰飛過不去麽？不過一個趙曼曼能折騰出多大的風浪，他也太小看鄭翰飛了。
“鄭哥才不會不喜歡人家的設計！”趙曼曼扁了扁嘴，瞪著唐詩雲，“肯定是你挑唆的！”
旁邊圍觀的人群裏不知道誰小聲說了一句：“哎呀，好像小唐老師本來就是chris哥介紹來的嘛。”趙曼曼正好聽到，好像抓住了什麽把柄一般，又耀武揚威起來：“chris哥介紹的也不能隨便動鄭哥的戲服吧？誰是主子你總能分得清吧？我手底下的服裝總監病了，臨時找你替一下，你就老老實實的當我手下的替身，不要隨隨便便拿主意毀了我的設計，恩？”
與自己齊名的美女設計師，就是這種智商，唐詩雲覺得自己好受傷。不過這事兒吧，說到頭，張導沒有明說，鄭翰飛也沒開過口，到的確是自己自作主張。搬出張導估計也沒什麽好處，畢竟趙曼曼才是要接著合作的人。推到鄭翰飛身上，他倒是肯定會站在自己這邊，可是……唐詩雲看看站在旁邊若有所思的路辰暉，這小子明顯不放過任何給鄭翰飛找茬兒的機會。
自己攬下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，反正也是要走了。唐詩雲想罷剛想開口，就看見兩邊圍著看熱鬧的人小小的起了騷動，鄭翰飛摩西分海一般從人群中施施然地走進來。
“怎麽這麽熱鬧？雲雲，你朋友啊？”鄭翰飛一走進來就自然而然的站在唐詩雲身邊，保持了一個熟悉又不過分親昵的距離。
人前鄭翰飛不會叫自己雲雲，這是要搞什麽事兒？唐詩雲挑眉看過去，見鄭翰飛一臉高深莫測，穩當當地端著大前輩的架子不知道要做什麽。順著鄭翰飛的意思，唐詩雲說道：“也算不上，其實我們也沒見過兩次。這位是趙曼曼，劇組的服裝設計總監。這位是鄭……”
“鄭哥還用得到你介紹嗎？鄭哥叫我曼曼就好了，真抱歉今天才過來，之前有什麽不合適的地方您都盡管和我說。這次劇組所有的主要角色服裝都是我一手設計的，和某些不懂裝懂的人不一樣，我可是做過好幾部大型古裝劇的服裝總監呢。”趙曼曼打斷唐詩雲的話，往前走了兩步，湊到鄭翰飛面前，伸出手。
“原來是趙小姐。”鄭翰飛點點頭，微笑著輕握了一下趙曼曼伸過來的手，“第一次合作，以後還請多多指教。”
趙曼曼雖然對鄭翰飛生疏的“趙小姐”這個稱呼頗有微詞，不過看鄭翰飛最自己態度親切，也就沒多做考慮，只當是第一次見面鄭翰飛為人比較矜持。
“鄭哥，雖然我第一天過來，但有件事兒我實在是要說的。”趙曼曼扁了扁嘴，擺了個我很善良但是好孩子有問題就要指出的表情，“我可是您的影迷，為了您這部劇幾套戲服費盡了心思。只沒想到，某人也不知道是水平不夠還是私底下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搭，居然把全劇最貴的一套戲服給了男二！”
“哦？有這等事？”鄭翰飛擺出一副很感興趣的表情。
若不是周圍圍滿了人，唐詩雲都想回去收拾行李了，她對趙曼曼撒嬌耍賴和鄭翰飛裝傻充楞一點兒興趣都沒有。不過現在看來不等著鄭翰飛和完了稀泥，她這個當事人也是脫不了身。
“您還不知道呢呀！”趙曼曼做出一副震驚的表情，橫了唐詩雲一眼。唐詩雲理都沒理她，心裏盤算最晚要什麽時候出發去趕飛機。
唐詩雲不理她，趙曼曼也能自己把戲做足，一臉得不可置信和難過，指著路辰暉：“鄭哥你看，這人穿得這身衣服，可是全劇最昂貴的一套戲服了，這花紋都是手工繡的，金絲雙鉤的紋樣，更別提上面配得串珠都是真的珍珠和寶石啊，只算原料成本就要好幾萬了！”
“是哦，那還真是難得呢。”鄭翰飛面不改色，依舊是一臉的從容，似乎趙曼曼只是在說門口賣的西紅柿可好了，要八塊八一斤呢！
趙曼曼等了一會兒也發現了鄭翰飛似乎沒有什麽反應，又強調道：“鄭哥，您是男一啊，最貴最好的戲服肯定是男一的呀，要不然不就亂套了！這事兒連當過三天班的小助理都知道的，也就是姓唐的亂搞！”
鄭翰飛勾了勾唇角，沖著趙曼曼笑道：“抱歉哦，這不關雲雲的事兒，這套衣服是我表示不適合的。”
“你！為什麽！”趙曼曼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。
“哦，這個嘛，很難描述。畢竟雲雲是我好朋友，她大概能更好的判斷什麽更適合我吧。”鄭翰飛目光流轉，看向唐詩雲，“最貴的不一定是最合適的。”
“你！”趙曼曼看看鄭翰飛，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唐詩雲，猛然指著唐詩雲說道，“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麽交易！你們聯合起來要搞我對不對！”
“話不要亂說。”唐詩雲皺眉看著趙曼曼，愈加不理解這種人到底是怎麽能和自己齊名的，難道把有限的腦容量全都加在了設計水平上？
鄭翰飛一直掛在臉上的優雅笑容收斂了，微揚起下巴，冷漠的眼神頓時讓趙曼曼後背一涼。鄭翰飛開口說道：“趙小姐，請您對您說出口的話負責。”
“你，你們……”趙曼曼左右看了看，冷漠的唐詩雲，冷酷的鄭翰飛，加上剛才對她挺不錯的路辰暉，都以為她剛才一番話不知道什麽時候退開了兩步。圍觀的無聊人士們看著僵持的局面，突然都紛紛打著哈哈散開了。
趙曼曼最後只好冷哼了一聲，一甩小挎包，往方才路辰暉給她指得方向走去。
人群慢慢散開，又應酬了幾句的鄭翰飛本想回頭找唐詩雲，覺得自己怎麽也能討到兩個好臉色了，結果卻發現怎麽也找不到人了。鄭翰飛也沒在意，唐詩雲時不時溜走一個人轉轉，這也偶有發生。可是一直到這一天的戲份都拍完了，鄭翰飛回到房間，發現對面的那間房的房主已經換成了趙曼曼，才突然慌了神。
第十八遍撥出唐詩雲的手機都沒有接通，鄭翰飛煩躁的在屋裏轉著圈。
而此時的唐詩雲正在飛機上美美的睡著美容覺。再過兩個小時就能回到半個多月不見的小窩了，自以為揮散了對鄭翰飛剩下的那一點兒執念，唐詩雲格外的懷念起自己的小窩來。畢竟是她自己的家，就算沒了男主人，甚至換了男主人，女主人永遠也是她唐詩雲嘛。
剛下了飛機打開手機，唐詩雲的手機就瘋狂的響起來。
“餵？怎麽了？”看見是鄭翰飛的號碼，唐詩雲隨手接起來。
“雲雲！你終於接電話了，你去哪兒了！”電話那邊鄭翰飛聲調都比平日裏升高了幾度。
“回家了啊，你不是看見趙曼曼了麽，劇組沒我事兒了。”唐詩雲走在機場長長的通道，一旁是落地玻璃窗，窗外夜色朦朧，停在窗外飛機上的燈光忽明忽暗，照著唐詩雲冷淡的側臉。
“怎麽走了都不說一聲。”鄭翰飛聽到了唐詩雲的聲音，似乎情緒平覆了不少。
“沒這個必要吧。”唐詩雲走到行李轉盤前站定，一手撐著登機箱的拉桿，目光在轉盤上逡巡。
“什麽叫沒必要！好歹我還是你老公好不好。”鄭翰飛沒好氣的抱怨，“我給你打了足足十八個電話啊，十八個！你一個大姑娘，在這荒郊野地一下子就消失了，很讓人擔心好不好！”
“哦。那你有空叫上律師咱們辦辦手續，這樣你就不用操心了。”唐詩雲看到自己的行李箱慢悠悠的轉了出來。
“什麽手續？”鄭翰飛一頭霧水。
“離婚手續。”唐詩雲見行禮轉到了面前，語速飛快的說道，“行李出來了，記得回來找律師，我先走了，拜。”
“什麽！餵？餵？雲雲？”鄭翰飛不可置信的盯著手裏的手機屏幕，掛斷了？唐詩雲讓自己去辦離婚手續？再給唐詩雲打過去已經沒人接聽了……鄭翰飛的腦子有些混亂，他覺得自己需要一點兒酒……恍惚著好像撥了chris的電話：“chris，找兩瓶酒帶過來。”
“所以？雲姐終於忍受不了你要和你公正離婚了？”chris托著下巴看著鄭翰飛一副酒入愁腸愁更愁的架勢，一杯一杯的往嘴裏灌，嘖嘖，幸虧他有先見之明帶了兩瓶黃酒還偷偷摻了點兒水，這要是帶個白酒，恐怕半夜要帶鄭影帝去醫院洗胃了。
鄭翰飛瞥了他一眼，長嘆一口氣，又灌下一杯。
“這兩天你們不是好像關系挺緩和了麽？怎麽一下子就要辦手續了？”chris一頭霧水。
鄭翰飛回給他一個生無可戀的眼神：“我怎麽知道……我早上還幫她懟了趙曼曼呢……”
這幾天的事兒都看在眼裏，可是chris思前想後覺得邏輯上好像有哪裏不對，捏著手裏的可樂罐子，整理著思路。老鄭失戀買醉，因為雲姐要和他離婚。雲姐之前和老鄭在劇組眉來眼去不像一拍兩散的樣子。所以是發生身邊其他的事兒了？這兩天……炒了緋聞麽，這雲姐應該習慣了才對。再往前，老鄭自己和雲姐分手……等等！chris靈光一現發現了問題。
“臥槽，老鄭，我說怎麽覺得那麽別扭。不是你和人家分手的嗎！人雲姐要離婚不是正和你意，你在這兒裝模作樣幹什麽！”
鄭翰飛依舊是那副木然的表情，好像反應都遲鈍了兩拍，嘟囔著：“你不懂……”
“我是不懂，你給我說說。”chris看著鄭翰飛半醉的頹廢樣子咬牙切齒。
鄭翰飛歪著頭，想了半天，冒出一句：“我之前以為，她不愛我了又開不了口。那我也不想為難她，等她來甩我撕破臉，多難看。”
“你神經病啊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雲姐對你不錯啊！就算工作忙了點兒，人冷淡了點兒，但是人家擔心影響你事業都答應隱婚好不好！”chris憤憤不平指著鄭翰飛罵道。
“你知道個屁！是她不想公開好不好！”鄭翰飛一拍桌子站起來，“她不想公開和我的關系，你說我鄭翰飛堂堂一個影帝，有那麽見不得人嗎！你看看我，啊？從臉到身材，從氣質到身份，哪一點兒上不了臺面了？”
鄭翰飛好像一下子清醒了似的……或者是醉到了第二個階段，繞著屋子踱著步子，精神亢奮的歷數著唐詩雲不愛他了的證據：“第一，工作忙起來理都不理我！就在那兒畫圖，我一過去就趕我走，根本不讓我碰她！第二，整天對著我挑三揀四，什麽東西亂扔，衣服不疊，什麽都找不到……總之她看我哪兒哪兒都不好！這些都不算什麽，最主要的，她不願意公開關系！你說！她是不是分分鐘就打算甩了我！”
“臥……槽……”chris覺得信息量一下子太大有點兒處理不過來，“我是沒想到原來是雲姐不願意公開……不過你們一起五年了，不願意公開也不是一時半時，你突然抽什麽……等等！”
chris臉色一沈突然擺出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站在鄭翰飛面前，兩手抓住鄭翰飛的胳膊不讓他繼續轉圈子，盯著他的眼睛說道：“老鄭，你和我說實話，是不是還有《艾爾特塔》的問題！”
鄭翰飛怔了一下，似乎想到什麽，下意識開口想否認，一張嘴又說不出話來。
“我明天一早給韋總打電話，你拍完這幾天的外景馬上回去。後面的戲我幫你拖到後面。”chris沈著臉，不覆平時吊兒郎當的模樣。
“可能有一點兒，不過也沒有那麽嚴重……”鄭翰飛揉了揉太陽穴，晃晃腦袋，似乎想找回一些神智，“我自己有分寸。”
“你保證不會入戲太深，不會影響到現實我才在韋總面前給你擔保的！老鄭，得獎有的是機會，你把媳婦搞沒了可就沒救了！我去和雲姐解釋……”chris說著拿出電話就要找唐詩雲的號碼。
“別！我自己找機會和她說……”鄭翰飛一把攔住chris，強硬地拿下他的手機扔到沙發上，“其實，我現在覺得，也許正是因為我們之間早就有了問題，這才能一下子爆發出來。畢竟我知道我自己，你看我這兩天的戲都沒問題，平時也沒問題是不是？”
“你肯定知道自己有問題，要不你不會開口和雲姐分開。”chris一臉篤定，要說鄭翰飛和唐詩雲的確積累起來了矛盾，可總要有個爆發點，而這個看來就是那個爆發點了。
鄭翰飛噎了一下，無奈嘆道：“好吧，我那兩天剛補完《艾爾特塔》的後期配音，確實心情有問題，我怕我影響到雲雲，才找借口分開一段。可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……”
“你……你傻逼啊！”chris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鄭翰飛，“你明說啊，你說你拍戲拍傻了，這兩天狀態不好有可能胡言亂語胡思亂想，能怎樣？結果呢，你說分居，這還指望雲姐給你好臉色？”
“我是傻逼了，當時看著她冷冰冰的走來走去，就覺得她都不想承認我，大概隨時就會把我趕出去了。我第二天就覺得自己傻逼了想回去道歉，可每次話到嘴邊，就怎麽就拉不下臉說不出口。一邊兒覺得她不愛我了，一邊兒又忍不住糾纏，我都覺得自己有病。”鄭翰飛頹然坐在沙發上撓著頭。
chris看他這樣也只能嘆了口氣，說道：“反正《艾爾特塔》下星期開始在法國媒體點映，我到時候看能不能找韋總通融通融，寄一份拷貝給雲姐……兄弟，我也就能做這麽多了。”
***
唐詩雲宅在家裏過了幾天安靜的日子。
早上起來就跑跑步，然後畫畫圖，餓了就叫個外賣。心情不好了收拾收拾屋子，心情好了就無腦的看看綜藝節目。鄭翰飛從來不上綜藝節目，所以她看綜藝節目最能放松消遣。
等畫稿差不多有了輪廓，整個套系都有了清晰的思路，唐詩雲考慮這兩天回趟公司了。
這天下午，陽光格外明媚，唐詩雲決定閑得無聊，去公司晃悠一圈。好歹給老板打個招呼，順便看看手下那群不安分的小朋友們都有沒有好好動腦子。
“雲姐回來啦！”amanda一看見唐詩雲進辦公室就高興得打著招呼，“雲姐氣色真不錯！”
“嗯。有什麽要我處理的拿過來吧。”唐詩雲點了點頭，和辦公室的小朋友們打了招呼，就繼續往前走進了好久沒回來的辦公室。
沒過一會兒amanda抱著一摞文件，一手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進來，交代了幾個需要盡快回覆的事情之後，從文件堆裏抽出一個密封的文件袋：“這個是chris的小弟送過來的，說要我親手交給你，不能看也不能給別人。”
唐詩雲神情一僵，心裏咯噔一聲。真的把離婚協議寄來了麽？
“放下吧。”唐詩雲輕抿了一下唇，用眼神示意amanda把文件放在桌子中間，“你忙去吧。”
amanda應了一聲轉身出去，走出兩步又想起了一件事，回頭說道：“雲姐，有個八卦說，公司在和華鼎衛視談新季度廣告。中鼎的人點名想見你來的，因為你沒在所以被推遲了。”
“哦。”唐詩雲見怪不怪，電視臺的人和她沒太大交集，估計不是公事。要說她也算個不大不小的名人，偶爾也有人想見見，也沒什麽奇怪。
“還有個八卦，可能不太可靠……”amanda頓了一下小心地看著唐詩雲的臉色，“據說新代言在和sergi談，老總想簽鄭翰飛。”
唐詩雲這次真的楞了一下，她能說崔志浩這老頭子還挺有眼光麽？原本就是以鄭翰飛為靈感原型的設計，能請到他代言，自然是最合適的。從工作角度出發，唐詩雲一點兒都不介意前夫代言她的作品。
前夫，似乎要開始習慣這個代詞了。
amanda悄悄退出辦公室，唐詩雲摩挲著面前這個密封文件袋，好像有一種等待宣判的心情。摩挲了兩下，觸感好像不太對，唐詩雲疑惑的拿起文件袋摸了摸，不太像是一疊文件，反而好像一個光盤盒的樣子。遲疑的拆開文件袋，裏面果然是一張孤零零的光盤，上面只有一張便利簽，寫著：內部資料，嚴禁外傳！
什麽狀況？唐詩雲把手裏的光盤盒翻過來，另一面光盤上倒是印著兩排字：
《艾爾特塔》
媒體點映版
這名字……唐詩雲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想起來了，是鄭翰飛上半年拍的一部文藝片。當時去了法國兩個月，上個月還去補了配音。chris把未公開的原片寄給自己是什麽意思？之前從來沒有過，會不會搞錯了？唐詩雲拿出手機想打個電話過去問問，或者其實是鄭翰飛的意思？
“鈴鈴鈴……”
手機還沒撥出去，桌子上的電話倒是先響了，看了一眼來電，唐詩雲放下光盤，接起電話：“崔總好，我是唐詩雲。”
“小唐回來了啊，好啊，辛苦了。你現在有時間能上來一下嗎？有人想見見你啊！”電話裏崔志浩的聲音格外高興。
“好的。我馬上過去。”唐詩雲應道。之前amanda說華鼎衛視有人想見她，不會正巧今天就在吧。
放下手裏的事情，直接上了樓來到崔志浩的辦公室門口，擡手有節奏的輕輕敲了三下門，唐詩雲就聽到裏面崔志浩的聲音：“進來吧！”
“崔總。”唐詩雲推門進來，沖崔志浩打了招呼，果然滿面紅光喜氣洋洋，看來是有好事兒。自然而然地轉過頭去看旁邊站著的另一個人，唐詩雲一挑眉：“宋曉？”
“這位……”崔志浩剛想介紹，結果唐詩雲一口叫出了對方的名字，再看了看男人含笑的表情，崔志浩似乎明白了什麽，了然的呵呵笑了兩聲，“原來小唐和宋總是老相識啊，那我不用再介紹了。”
“麻煩崔總了。詩雲是我大學同學，多年未見了，崔總能不能今天把人借我，我們敘敘舊。”宋曉聲音低沈磁性，說著麻煩崔總，一雙深邃的眼眸卻一直含笑看著唐詩雲。
“那有什麽，本來小唐也不用每天坐班的。小唐，代我好好招待宋總。”崔志浩也幹脆，拍了拍唐詩雲的肩，直接送兩人出了辦公室。
宋曉和崔志浩握手道別說了句“合作愉快”，轉身紳士的幫唐詩雲扶住門，讓她先走出去。
“有七八年沒見了，你比大學的時候更漂亮了。”明明是尋常恭維的話，但用宋曉沈穩的聲調說出來，倒是顯得格外真誠，“最近我一直有關註你。”
“謝謝，你看起來過得也不錯。”唐詩雲跟著宋曉到了地庫，看著宋曉拉開副駕的門，遙遙看了一眼自己的車，遲疑著是不是表示自己開車去。
宋曉扶著車門笑道：“開兩輛車太麻煩了，吃完飯我晚上送你回家。明天還要用車的話，一會讓我可以讓司機來幫你把車開回去。”
“不用麻煩了，我家離得不遠，叫車很方便。”唐詩雲知道宋曉這人的脾氣，還是從善如流的坐到了副駕上。
車子一發動，cd機裏緩緩流淌出一支鋼琴曲。熟悉的旋律讓唐詩雲有種恍惚回到上學時候的感覺。
“你還喜歡這支曲子。”唐詩雲看著顯示屏一秒一秒的跳動著，這支曲子七分四十八秒，她記得很清楚。
宋曉輕笑一聲，應道：“是，我很長情。”
唐詩雲突然意識到這個話題有點兒危險，閉上嘴不再說話，看著窗外的風景。宋曉見她不再開口，也沈默的開著車。兩個人之間沈默無聲，只有鋼琴曲靜靜流淌。
宋曉帶唐詩雲去的飯館在剛出市區的一片別墅區中間，環境清幽雅致，進院子就聽見古琴聲錚錚響起。轉過回廊卻是見廊下一個宮裝美女在撫琴。兩人被引進一個暖閣，宋曉輕聲交代了幾句便笑著對唐詩雲說：“希望你的口味還沒變。”
唐詩雲打量著周圍環境：“你知道我不太在意食物。”
“現在也不會自己做飯？那你出國的時候怎麽辦。”宋曉笑問。
“會做，不過回國後就懶得做了，弄得麻煩，做多了剩下也沒人吃。”唐詩雲想起鄭翰飛那個敗家子，每次讓他打掃點兒剩飯像給他餵□□似的，死活要磨著自己做新的。
宋曉目光在唐詩雲的左手上轉了一圈，修長白皙的手指，水蔥似的，指甲修得圓潤但沒塗指甲油，手指上幹幹凈凈，一點兒飾物都沒有。宋曉心中更定，沈聲問道：“那你現在還是一個人了？”
唐詩雲擡起眼看了他一眼，雖然宋曉表情依舊沈穩冷靜，但那雙眼睛裏卻閃著點點精光。順著他的眼神，唐詩雲看向自己的左手，了然，開口道：“沒，我結婚了。你知道國內不太流行帶戒指。”
話音剛落，唐詩雲明顯的感覺到宋曉的眼神一暗，表情稍微一僵，周圍的氣氛都凝滯了，不過宋曉倒是仍然保持著風度。
安靜了半分鐘，宋曉終於平靜的開口說道：“恭喜了，真遺憾，居然錯過了你的婚禮。那你……丈夫是做什麽的？”
見宋曉一下子就恢覆過來了，唐詩雲倒是也跟著輕松了，臉上也帶上了笑意：“他啊，抱歉現在不太方便說。等以後有機會的吧。”
“恩？”宋曉疑惑起來。唐詩雲不是故弄玄虛的人，如果她說不方便那就是真的不方便了，為什麽會不方便？
“嗨，不管他了，說說你吧。你怎麽會去了華鼎？”唐詩雲岔開話題。
宋曉也沒追問，開始慢慢說起大學畢業之後的事情。唐詩雲大學時候倒是隱隱知道宋曉家裏似乎不凡，不過也沒太在意，後來畢業之後各奔東西，就更不在關心了。到了今天，唐詩雲才算知道，為什麽大學時候周圍學校的各路校花、校草都三五不時的圍著宋曉轉悠。
“所以華鼎是你家的？”唐詩雲挑起柳眉，原來宋曉還真是個一個大大的富二代呢。
說了一會兒話，宋曉現在也放松下來，笑道：“算不上是我家的，頂多是算我家控股。”
“我居然都不知道。”唐詩雲搖著頭感嘆，“你怎麽都沒說起過。”
“你也沒問過啊。”宋曉無辜的攤手。
兩人相視一笑，一頓飯吃得氣氛頗為融洽。老同學敘舊，總有很多可回憶的事情，食物也確實可口，不知不覺，天色漸暗。這一頓飯足足吃了四個小時。
***
宋曉如約送唐詩雲回到東湖小區的公寓。
“哦，對了，你的原稿能給我幾張嗎？我家裏有個小侄女是你的粉。”宋曉停好車，轉頭看向唐詩雲。
“當然，這算不了什麽。”唐詩雲勾起一抹淺笑，點頭道，“我的榮幸。”
宋曉下車，繞到另一次給唐詩雲拉開車門，笑道：“那我先提前謝謝你了。”
唐詩雲看了眼只有幾步路的公寓樓大門：“你不著急的話，就跟我上來拿吧，家裏就有。”
唐詩雲神色坦然，宋曉倒是遲疑了一下：“這，方便麽？你丈夫不是不太方便曝光的樣子？”
“他最近出差。”唐詩雲從包裏掏出公寓鑰匙，轉頭問道，“反正就取個畫稿，沒關系。”
宋曉也不再糾結，跟著唐詩雲走進電梯。電梯升到十四層一開門，唐詩雲隱約就聽到前面有人說話，聲音依稀有些熟悉，聽不清楚在說什麽，但唐詩雲的第六感告訴她似乎要有什麽事情發生。轉過電梯間的轉角，看見眼前的兩個男人，唐詩雲站住了腳步。
“雲雲，你終於回來啦！你看看誰來了。”鄭翰飛熱情得不正常，邁開長腿兩步走到唐詩雲旁邊，擡手往她腰上攬過來。鄭翰飛摟過來的第一時間，唐詩雲就想甩開他，不過眼角餘光看到門口殺氣騰騰的男人，瑟縮了一下沒動。
唐詩雲沒動，這下鄭翰飛小心試探的手大方得搭上了久違的細腰。不過他剛要露出一抹笑容，卻突然發現唐詩雲身後還跟著一個男人！男人和鄭翰飛差不多身高，體格還甚至更壯一些，五官端方，氣勢沈穩，一雙漆黑的眸子正頗為意外的看著鄭翰飛。
鄭翰飛攬著唐詩雲腰的手猛然收緊，示威似的轉過半個圈，臉湊到唐詩雲耳邊沈聲問道：“雲雲這是你朋友？怎麽也不提前打個招呼，我好準備準備招待客人。”
唐詩雲從看到鄭翰飛的第一秒開始，柳眉就緊緊蹙了起來，她以為鄭翰飛怎麽也要在大西北晃個兩三個月，怎麽才一個月就回來了！枉費自己幫他遮著掩著一晚上，鄭翰飛大大咧咧的這一摟，直接就把他最大的八卦新聞免費送了出去！還好死不死送給了電視臺的大老板……
唐詩雲突然想起那個路辰暉說得話，鄭翰飛這個人，好像隨隨便便就能上頭條搏版面。運氣，大概也算是實力的一部分？
不過她剛準備和鄭翰飛劃清界限，不想明天就成了他頭版新聞的女主角。看來一會兒要和宋曉好好談談條件了……唐詩雲看到宋曉臉上從意外到了然的表情，顯然心裏已經有了計較。
不過和宋曉談條件雖然困難，相比較之下，門口站著的另一個人恐怕更難應付。
“小雲，這混蛋欺負你了？”門口的男人帶著一副無框眼鏡，看起來斯斯文文，卻滿臉寒霜。
“沒……”唐詩雲罕見的氣勢弱到谷底。
“別騙我，說實話！”男人往前邁了一步，狠狠瞪了鄭翰飛一眼，“我看見這混蛋鬼鬼祟祟的從樓上下來，又沒有房門鑰匙。你們還敢說沒問題！”
“哥！”唐詩雲無奈的叫了一聲，仰頭也瞪了鄭翰飛一眼。
鄭翰飛卻還在和宋曉大眼瞪小眼，雲雲居然帶男人回家！趁我不在！晚上！帶男人回家！鄭翰飛的內心正狂吼著，不甘、憤怒，他恨不得過去給這男人兩拳，可他的理智又告訴他不能沖動，只能手臂用力把唐詩雲抱得更緊。半天才好不容易把註意力終於從宋曉身上轉回來，鄭翰飛猛然想起來這邊還有個更難應付的大舅哥。
鄭翰飛終於知道什麽叫前有狼後有虎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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